香港社会的黑白色

Published in ECONOMY SHANGHAI & HONGKONG, issue no.6 of 2010

黑白经济

混黑道的想当老大，当上了老大，便要做得更大。地下世界得利于全球化，也反过来促进了全球化，现今黑经济产值已占全球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五至二十！香港黑社会百年风云，与香港经济共生。在经济发展及教育程度提升的趋势下，香港黑社会组织亦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大股东，除了染指电影制作和酒楼业务之外，更大举进军金融投资市场。至今社团关系企业已经无处不在，它们会与经济知识丰富的集团结合，能在证券市场上以假装增资、内线交易、操纵股价等手段，在短期内取得数以亿计的资金；然后透过向金融机构贷款炒地皮及建高尔夫球场等运作来取得巨额收益。但随着回归祖国日期的迫近，社团打正旗号「全面爱国」，众多帮派亦正在漂白，竭力在一些合法业务和近乎合法业务中确立垄断权。这现像不无好处，现在的黑社会多数「求财」，虽然每笔财富背后都潜藏犯罪，但至少涉及的金额越大，暴力就越少！当所有人的脑袋内也只有金钱二字之时，黑道白道主导的社会也是一样的了。

曲线接班

近年多次金融风暴打击，社团人物的子女无法不投入黑社会的「正行」业务之中。但若认为从黑的年轻人会缺乏商场竞争力便大错了。因为就算是败坏圈子，也有其一定的学问。试想不少负责经营黑道事业的老班子，通常都不具备正规学历，但却成就非凡；何况现在黑道在培训与教育投资方面越加重视，年轻接班人大多也受过一定教育，从商的经营手法与主流企业早已大同小异？再说，当著名管理学院的学生钻研专精商战策略的《孙子兵法》之时，黑道年轻人亦不忘苦读马基维利的《君王论》。当一般年轻人爱无聊、爱恶作剧、爱通顶，爱燃烧GPA之时，在社会大学的磨练中成长的黑道青年早已不「爱」，他们「要」！在黑道生存那有Second Take这回事？ 「填鸭学生」却可以留班学英文，难怪总学不懂做人。社会以白道为中坚分子，从黑的总是有点旁门左道，然而做人的智慧其实是不应这样区分的。究竟社会应否单凭高等教育作为社会竞争的主要机制？

认识黑道行商的手段，是要让年轻人明白在资本社会里，大部份人也不是好人。黑道的哲学认为事业与道德无关，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商场如黑道，想赚钱就必须具备不为善的冷血心肠。现实的确如此，成功的商人那个不曾忘恩负义、虚伪作善、欺骗背叛别人？在投资市场中更有多种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欺骗、不信任和背叛来生财的信用衍生性商品，「信用违约交换」（CDS）便是一个好例子。投资CDS的收场有目共睹，但这种疾恶氛围不会维持太久，始终投资市场内太多选择，太少知识，只要外表看来会赚钱的企业与商品，一般投资者便会支持，根本懒理其行商手段是否合理合法。而在投资市场内群众聚集的力量就是一切，少数有识之士是没有影响力的。

谁是老大

古巴曾是个史无前例的黑道乐园，但革命后投资者亦无不倾家荡产，就连国事总提调蓝斯基去世时的遗产亦只剩5万美元。现在出来「行古惑」便更无利可图了。放高利贷又斗不过合法持牌的财务公司，收保护费又被迫降价争取客源；赌博色情早网络化，逼良为娼亦已过时；当然你可选择走私贩毒，但这却是死路一条。而且现在金钱已经可以买到一切，包括资深职位，不论你为组织牺牲了多少，在经济低迷时亦会被「降薪」甚至「裁员」，能带走的只有满身刺青。更糟的是年轻人入黑道的命运就如《西游记》里的那些小妖，它们其实并没做什么坏事，不过是敲锣打鼓、摇旗呐喊、跑跑腿跟着起哄而已，但却总是被孙悟空「尽皆打死」。反之那些大妖、老妖往往有来头、有靠山，虽然作恶多端，最后却能逃脱制裁。毕竟在香港地，弱势群体就算加入黑社会，仍是弱势群体。年轻人啊，你们还是用功读书，将来当个股票经纪炒卖黑公司股也好，做个会计师美化黑公司数薄也好，总之发达的机会总较投身黑道高。